好奇害死猫,要了一本书,不敢看
大概是好奇的缘故,当出版社编辑向我推荐《酷刑简史》时,尽管我对这个领域并不太熟悉,但是,我还是应允了。
绝对不夸张,这本书看了,让人毛骨悚然。
一、人类有多么残酷
《酷刑简史》讲述了酷刑的整个历史:包含了各个时期,从古希腊到“9·11”,从古代社会到当代的阿布格莱布监狱、关塔那摩湾监狱;囊括了各个地域,从西班牙到英格兰,从阿尔及利亚到北爱尔兰,从欧洲宗教裁判所到古代中国、日本的官方刑讯;容纳了各种酷刑方式,从“拉肢架”、拇指夹到电椅、药物,从肉体摧残到精神施虐……
在烤架上炙烤是一种较早的酷刑。公元258年,圣劳伦斯就是这样被罗马人处死的。据说当时他极度痛苦,向行刑人高呼:“这一面已经烤焦了!你想想吧!烤焦的肉好还是生肉好?”
还有其他一些利用“高热”的酷刑手段,例如滚烫的水、油、牛脂或者热熔的铅都经常被用到。这些往往都只是酷刑的一部分,但也往往是一个人所受的最后一种酷刑。1531年在英格兰,理查德,鲁斯对罗切斯特主教一家17口人下毒,致死2人。议会专门通过一部特别法令,他被据此宣判“在沸水中煮死”。这部法令在《法令全书》中一直保留了16年才被废止。在1541年,一位女仆玛格丽特·达威因为类似的犯罪而遭受同样的厄运。
1622年,东印度群岛的荷兰人在审讯一批涉嫌密谋夺取荷兰总部的英国商人时,施行这样的水刑:
他们在受刑人脸上蒙一块布,蒙得很紧,然后把水缓缓地倒在他的头上。水浸满布后,就溢到嘴巴和鼻孔里。从而受刑人无法呼吸,只能呛水……接着继续缓缓倒水,他的鼻子、耳朵、眼睛都有血溢出来,最后会致其窒息乃至不省人事。
然后他们把他迅速放下来,让他把水吐出来,等他略微缓过一点气,就再次把他绑起来,像之前一样灌水,当他看起来要窒息时又迅速把他放下来。用这种方式,他们给他施加了三四次水刑,直到他的身体胀到原来的两倍或者三倍大,他的脸颊肿得像膀胱一样,眼睛瞪圆了,像是从额头上胀了出来。
二、酷刑,离你有多远、
也许有人会认为,这些都是历史了,野蛮时代的产物,现在不会再有了,是这样的吗?
1974年在耶鲁大学,斯坦利·米尔格拉姆和他的团队开展了一项实验,以验证人的服从性。他们招募了一些志愿者,告诉他们说这是“一项关于记忆的研究”,研究内容是“如果人们在犯错后受到惩罚,那么将来就不会再犯错”。
每一个参加实验的志愿者都被配以一个“学生”,这个“学生”在隔壁的房间里,被绑在一种电椅上,手部绑上了金属电极。志愿者坐在电击控制器前面:控制器上有一排开关,标记着从15伏到450伏不等的电压。最后四个开关上还标着“危险:强烈电击”的字样。
米尔格拉姆团队作为控制人,对志愿者提出要求:每当“学生”给出错误答案时,志愿者就要把电压调高一档作为惩罚。这些志愿者并不知道,这些开关只是个摆设,也不知道那些“学生”在受到更高一档“电击”时所发出的尖叫和求饶是装出来的。虽然很多志愿者都对“电击效果”提出了抗议,但还是继续遵从了控制人的指令,40人中有26人把电压一直调到了最高值。
在实验的某些过程中,“学生”停止了哭喊。志愿者虽然也担心“学生”是不是昏迷了甚至死亡了,但是仍然遵从控制人的指令。普罗奇先生对控制人这样说道:“如果他死在那儿了怎么办?他告诉我他承受不了这种电击了。我并不想这么残暴,但是我觉得你们应该是心里有底。”“我并不想这么残暴!”正如米尔格拉姆所说,“志愿者……知道他在杀人,但是他说话的语气就像是在闲谈一样。”
更令人不安的是巴塔先生的行为。“学生”跟他在同一个房间里,就坐在他旁边。电压达到150伏之后,“学生”拒绝再把手放在金属电极上,巴塔先生直接把“学生”的手强按上去。米尔格拉姆说:“令人震惊的是他对学生那种彻头彻尾的冷漠,他压根没把学生当人。同时,他对控制人则是服从的、谦恭的态度。”
荷兰人伦塞勒先生则表现出了我们所期待的那种反应。对“二战”时德国占领荷兰,他可能深有体会。他遵从控制人的指令,一直把电压调高到了255伏。控制人要求他必须继续调高,别无选择。他愤怒地回应说:
为什么我没有选择?我来这里是出于自愿,想为研究项目帮点忙。但是如果我为此不得不伤害他人的话,我就不能再继续下去了。我很抱歉。但我想自己已经走得太远了。
米尔格拉姆用志愿者的生存环境和个人修养来解释上述的实验结果。但不幸的是,这些结论对我们所有人都是适用的:
我们不能指望美国民主社会所培育出来的品质,能把美国公民与邪恶权威命令的残忍与不人道待遇隔绝开来。多数人只要知道指令合法权威,就会按照指令去行动,他们不考虑行动的内容为何,也不会受内心良知的控制。
正如日本作家夏目漱石所言:造成人的世界的,既不是神,也不是鬼,就不过是那些东邻西舍纷纷纭纭的普通人。普通人所造的人世如果难处,可迁居的地方恐怕没有了。
三、实施罪恶的也许都是普通人
所有正常人目睹受刑人身体遭受折磨时,都会本能地产生同情心。如何克服这种同情心?希姆莱本人的本能反应也很强烈,他采取了一种十分简单、也可能十分有效的策略来解决这个问题:让这种本能转个方向,不再对受刑人,而是对自己产生同情。于是,他们不再说“我对这些人做了多么可怕的事情!”而是说:“在履行职责时我不得不面对这么可怕的事情,这给我造成了多么沉重的负担!”
——汉娜·阿伦特,《艾希曼在耶路撒冷——一份关于恶之平庸性的报告》
奥斯维辛集中营是纳粹德国在二战期间修建的1000多座集中营中最大的一座。由于有几百万人在那被德国法西斯杀害,它被称为世界上最大的现代化杀人工厂。1940年9月,波兰军官维托尔德·皮莱茨基自愿前往奥斯维辛集中营。三年间,依靠过人的体能、智慧与意志力,皮莱茨基在里面成立了秘密组织,援助同胞,并不断向外界传递信息。1943年4月,皮莱茨基死里逃生,开始将自己的经历整理成报告上交,《奥斯维辛集中营的志愿者》是其最完整的一份报告。书内详细记录了他在集中营里经历的世人难以想象的日子。
从书中可以看出,被抓入集中营的,有很多是德国党卫军在街上随意搜捕来的,相比于政治犯和战俘,他们更加无辜,但是他们面临的命运跟其他人并无太大差别,随时都将死去,被打死,或被折磨死。党卫军摧残人的方式方法,可谓是丧心病狂。
“在刑罚营,这些野兽以打爆睾丸为乐,主要是犹太人的睾丸,他们会使用木槌在小木地板上做这件事。”在2号工业仓库,一名绰号叫“珍珠”的党卫军,以人为活靶来训练他的德国牧羊犬。
一名叫克莱尔的党卫军,“非常专注地用针杀人,他的脸上浮现疯狂的表情,同时也因为施虐而露出满足的笑容。”
有人认为,放在正常年代里,或是脱离那个环境,那些杀人不眨眼的人会是老实巴交的好公民,会是孝顺的儿子,会是慈爱的父母……这,我是相信的。那为何一旦被置于可以肆意胡来的场景之下,那些人就变得如同魔鬼一样呢?他们是那样的肆无忌惮,连恻隐之心,都让人看不到!
柏拉图在《理想国》中讲述了这样一则寓言:一位老实巴交的牧羊人,得到一枚可以隐身的戒指后,就与自己的从前判若两人。他勾引王后,谋杀国王,窃取王位,做尽恶事。柏拉图借书中的人物格劳孔之口问道:假设现在有两枚古格斯戒指,一枚戴在正义者手上,一枚戴在不正义者手上,他们会有不同的表现吗?格劳孔自答道:“不会!理由是,不管一个人平日里如何循规蹈矩,奉公守法,一旦拥有不受外在惩罚和约束的能力,就一定会做他想做的事,而不是做他应该做的事情。”人性之恶,是禁不住勾搭的,或者是说不作恶只是没有豁免权,一旦拥有作恶的空间,人们就会肆意胡来。
四、酷刑,是否该继续
(酷刑)逼取的口供如果对我们有利,我们就会夸大它的价值,称为唯一真实的证据;但如果对我们不利而对对方有利,我们就会说出使用酷刑的真相,从而否定它的价值。
——亚里士多德
你们已经听取了这个人被刑讯逼供前所做的有关延误时间的证言。现在请注意这种审讯的本质。这个奴隶无疑被许诺了自由,揭发了主人,他就不用再受刑。这两个因素都诱导他作假证,正如他现在所做的。他渴望获得自由,他渴望结束酷刑。我想我没有必要提醒你们:刑讯逼取的证言只会对行刑人有利。只要能让他们满意,受刑人什么都愿意说。
——安蒂丰,古希腊演说家
认罪必须是自愿而非被迫的。如果通过用刑还没有获得证据,你不感到羞愧吗?难道你没有意识到这种程序是多么不正当吗?如果受刑人因为无力反抗而被迫认罪,那么如果没有被逼迫的话,到底谁是犯罪人……如果不是逼迫他撒谎认罪的人的话?
——教皇尼古拉斯一世
关于是否该有酷刑,现在依然有不同的论点。
在有些情形下,严刑拷打不仅能被允许,而且在道义上必须这样做。假设一名恐怖分子在曼哈顿岛上藏了一枚炸弹,将于7月4日正午引爆。当天上午10点他被抓获,但他抱着“不成功便成仁”的信念,不肯交代炸弹藏在哪里……如果对这名恐怖分子动用极刑是救人的唯一办法,那有什么理由不这样做呢?我觉得非这样不可……我们只对那些明显有罪的人用刑,并且仅仅是出于拯救无辜者的目的。
——迈克尔·莱文,纽约城市学院哲学教授,《用刑的理由》
一个人承认他安装了炸弹:对他用刑能拯救无辜生命。某人被怀疑安装了炸弹:对他用刑能查清他有没有安装。某人有一个朋友被怀疑安装了炸弹:对他用刑能帮助我们找到他那个朋友。某人思想极度危险,可能想要安装一个炸弹,对他用刑能侦获他的计划。某人知道有一个人思想极度危险,可能想要安装一个炸弹:对他用刑能帮助我们找到这个人。某人拒绝交待嫌疑犯在哪里:对他用刑能杀一儆百。
——大赦国际(Amnesty International)
通过使用不光彩的酷刑找出30枚炸弹来,这可能会损失一些荣誉,拯救一些人,但同时又催生出50个新的恐怖分子,他们用其他一些方式,换个地方,造成甚至更多无辜者的死亡。
——阿尔贝·加缪,诺贝尔文学奖得主
你一旦开始使用酷刑,就会迷失自己……要知道,这都是因为恐惧。文明社会罩着一层面纱,揭开它,你就会发现恐惧。
——保罗·泰金,二战期间达豪集中营的幸存者
通过行刑人的语言、行动和行刑环境,这个世界在囚犯面前呈现出一个“三环”的结构:酷刑这一技术和文化的化身凌驾于医学和法律这两个主要社会制度之上,也凌驾于囚房之上。就像囚徒的供述让他的矛盾封闭的内心得以显现一样,行刑人则让这个世界又一次崩塌。文明被带到这个囚徒面前并被毁灭,在这个过程中,文明是被创造出来用以毁灭他的。
——伊莱恩·斯卡里,哈佛大学教授,《受苦之身》
人类史有多长,酷刑史就有多久。
三千年来,文明与野蛮相伴而生,如同一枚硬币的阴阳两面。
这是一本认认真真讲述酷刑历史的深刻小书。
从古代至现代,从西方到东方,
作者用冷静客观的历史语言,
讲述几千年来的受刑人所受之苦,
呈现了一部完整的3000年酷刑简史。
那些你不忍直视的文字,
却是无数人经历过的真实人生。
一个人的苦难,就是全人类的共同苦难。
这本书,给每一个珍视文明与良善的现代人。
翻转人类文明的阴面,阅读真实的残酷与寒冷,感受文明与良善的弥足珍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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