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年,J.K.罗琳再次进入了读者们的视野。
这次她并不是因为担任某部电影的编剧而广受欢迎,而是因为发布了疑似歧视跨性别群体的相关言论被读者们“开除”作者身份,许多主演纷纷与其割席。甚至今年上线的《哈利·波特》20周年特辑节目《回到霍格沃茨》也将J.K.罗琳从受邀名单上剔除。
J.K.罗琳及其推特言论
然而,在此之前,J.K.罗琳之于《哈利·波特》,可谓是“教母”般的存在。
在第一部《哈利·波特》系列电影开拍前,制作公司华纳曾找来著名导演史蒂文·斯皮尔伯格,但罗琳不满斯皮尔伯格对于拍摄这部电影的言论,也无法接受斯皮尔伯格要求的大规模改动。最终,二人僵持不下,斯皮尔伯格放弃了对这部电影的指导。即使在后期的协调中,华纳和罗琳都相互做出让步,但罗琳还是掌握了对于电影的话语权与控制力度,参与到电影的制作中。
J.K.罗琳与《哈利·波特》“铁三角”
那么问题来了,是不是所有的原作者都可以像J.K.罗琳一样,对自己的原著衍生作品掌握如此大的权利?
历史轶事
写下荒诞戏剧代表作《等待戈多》的剧作家塞缪尔·贝克特对于舞台导演的要求近乎苛刻。例如,他反对导演使用女性、非白人演员或者配乐表演他的剧作。他起诉法兰西喜剧院,因为《终局》的演出沐浴在粉色灯光下。1991年在法国的阿维尼翁,《等待戈多》被允许由女性演出,前提是必须在每一场演出前高声朗读作者的异议信。当他的戏剧到了澳大利亚,也存在着关于演出时音乐使用的争议,导演激烈回击道:“剧本带着限制条款来到这里,死死地控制着,贝克特的作品对我而言是艺术的敌人。”
《等待戈多》剧照
这件事算不上惊天动地,与此类似的事件在历史上也时有发生,然而每件事都涉及到作者的社会地位——他们在作品中的权利,他们与其作品翻译者、表演者和受众的关系,以及他们强制执行其主张的权力。
1987年,美国国会考虑给予美国作者以类似的精神权利,《窈窕淑男》、《走出非洲》的电影导演西德尼·波拉克在国会上的一句作证词精准地揭露了这个问题的本质:“这是一场关于尊严的争论,它涉及社会对艺术家的态度,以及价值社会对艺术创作完整性的关注。”
历时三个世纪的问题
原作者的权利是一个历史悠久的问题,久到可以追溯到三个世纪以前。实际上,从18世纪到现在,权利持有者——无论是作者还是传播者——赢得了越来越多的作品权益,有些国家甚至主张作品财产永远归属于作者。所有国家都在不断扩张版权所有者的权益。第一部英国版权法(1710年)和美国版权法(1790年)给予作者作品发表后14年的专有印制权利,而欧盟(1993年)和美国(1998年)已经将版权保护期扩展为作者死后的70年,保护对象包括原创作品及其衍生的各种演绎作品。
在过去的三个世纪里,作者在保护其特权方面最常见的是指控传统财产永久归属于业主,而创意作品的作者及其继承人只能在作品进入公共领域之前得到有限时间保护。但这是作者的无故抱怨。事实上知识产权比其他类型权利得到更多照顾,尤其是相较于实体产权而言。因为与其他不动财产不同,知识产权不需要缴纳版权税。除了偶尔出现的意外,作者拥有创意作品的时间远远长于他们拥有房产的时间。
《伯尔尼公约》
现在版权保护不仅时间长久,而且版权获得也十分容易,事实上是自动取得。1908年,所有《伯尔尼公约》(第一个国际版权公约)的成员国都有义务在没有任何版权手续的情况下授予版权。潦草的书写、胡乱的涂鸦,甚至冰箱上的购物清单,都会因其创造活动而受到保护。相较于以前,如今,每一个可能的创造,无论多么平凡,都作为创造者的私有财产受到法律保护。
两种事实
相比英语世界,欧洲大陆作者拥有更高的法律地位。英美版权制度在作者和版权拥有者之间有着清晰的界定:二者有可能重叠,但若作者将其作品版权出让,则会出现作品作者和版权拥有者分离的情况。当英语世界的作者把作品权利售卖给出版商、制片人以及其他发行商,他们几乎失去了对作品的控制权,而新的版权拥有者则在很大程度上可以随心所欲地使用作品。英美版权制度的“雇佣作品”原则,使雇主不仅变成作品版权拥有者,而且变成其雇员作品的合法作者。
相反,在欧洲大陆,即使在作品的经济权利被转让后,作者与其作品之间的个人联系也依然受到尊重。这就是所谓的“精神权利”,它使作者即使在作品销售后也能够持续地控制其作品,以保证他们的创作意志不被违背。较于英美国家,欧洲作者即使放弃经济权利也保持着对作品的审美控制。他们虽然不再是版权拥有者,但仍然作为作者保持着对作品的影响。
根据法国女作家妙莉叶·芭贝里作品改编的
同名电影《刺猬的优雅》
英美版权和欧洲大陆作者权利体系两种截然不同的做法,反映了有关知识产权的不同观点。英美版权制度体系的目的是给予作家足够的鼓励以促进创作,从而丰富公共领域,实现启蒙、娱乐、教育等社会功能。相反,在欧洲作者权利体系下,制度的保护核心是创造者,而非公共领域或受众。由于劳动和创造性活动的付出,作者像占据其他形式财产一样拥有其作品。欧洲大陆的做法,像是在作品销售后保证作者享有合法餐后甜点的权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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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 辑|龙 一 刘佳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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