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0年,年仅两岁的朱小虎,被人贩子从山西霍州拐卖到了河南滑县,从此杳无音讯。多年来,朱小虎的家人苦苦寻觅,祈盼着虎子(小名)能够早日平安归来。11月19日,在霍州市公安局民警的帮助下,朱小虎终于回到了阔别整整19年的家,实现了骨肉团聚。这是霍州警方继去年成功侦破“被拐卖33年的男子回家”案件后(山西晚报曾作报道),又一次通过科技手段找到被拐人员,再一次助力失散家庭得到团圆。
这些年来,朱小虎(现名董世龙)是如何找到亲人的?警方又做了哪些工作?当日,山西晚报记者随同霍州市公安局民警,对朱小虎回家之路进行了全程跟踪采访。
全村张灯结彩,迎接虎子回家
“虎子找到了,明天就回来了!”11月18日上午,霍州市公安局刑警大队民警DNA数据比对成功并很快回家的消息,告诉朱小虎的亲生父母朱海龙、关秀莲夫妇时,他们喜极而泣。很快,消息不胫而走,亲朋好友、邻里乡亲,都纷纷赶到朱家,为迎接第二天朱小虎回家忙碌了起来。
11月19日上午11时许,距离朱小虎回家还有三个多小时,位于霍州市城区赵家庄村已经热闹纷繁。
“寻觅十九载、今日终团圆”“喜迎虎子回家”,在村口和主要道路上,分别撑起几个红色的气球拱门,上面特制的条幅非常醒目。数百米长大红地毯一直铺到了朱家小院里。
隔壁邻居家,也是一派繁忙的景象。这里被当作临时的后厨,厨师们正在紧张筹备中午的十几桌团圆喜宴。刚刚做好的美味菜肴,一盘盘整齐摆放,让人垂涎欲滴。
“寒来暑往十九载魂牵梦萦,瑞气盈门虎儿归合家团圆”大门口红灯高挂,门两侧一幅横批为“欢天喜地”的对联特别应景。“这幅对联是朱海龙的发小,霍州市委宣传部副部长毋永明特意撰写的,表达了他们一家这么多年寻子不易,祈盼团圆的心情。”赵家庄村村主任高兴平介绍,村民们自打知道了这个大喜事,都自发的前来帮忙打扫卫生,村里处处张灯结彩,布置得比过年还喜庆。
“一点多才躺下,天没亮就起来了。”朱小虎的母亲关秀莲说,他们一家人几乎一夜未眠,盼着儿子回家的那一刻早点到来。18日下午,他们便忙活着为儿子预备新被褥、新家具以及当天的团圆饭。
“多年不见的儿子,不能让他看到我平时憔悴的样子。”当天早晨,关秀莲特意换了一件喜庆的大红色外套,系了一条红丝巾,还专门去美发店做了一个时髦漂亮的发型。平时不化妆的她,不仅往脸上扑了粉,还嘴唇涂了一抹淡淡的唇彩。
“除了见面礼,我最想给弟弟一个大大的拥抱。”朱小虎的大姐朱小燕满怀期待地说。
特意做了霍州和捞面,让儿子尝尝家乡味道
“像做梦一样,直到现在我都不敢相信这是真的!”下午13点50分,离朱小虎回家还有半个多小时,关秀莲却怎么也在家待不住了,拉着老伴、就往村里主道上走,因为那里是儿子回家必经的路。
此时的赵家庄村人声鼎沸,锣鼓齐鸣。迎接的人群将本就不宽的道路挤得水泄不通,甚至路两侧的平房顶上、楼梯上也站满了人。
爷爷朱金喜因为身体行动不便,无法前来迎接,其他成员都到齐了。奶奶张惠莲,朱海龙、关秀莲两口子及他们的两个女儿朱小燕、朱芳,手拉着手站在人群最显眼的地方,翘首以盼。关秀莲的双手一直是在微微地颤抖,不时地抬起擦拭激动的眼泪。“我们特意为弟弟准备了两束鲜花,一束福兰花,一束向日葵,都代表着对亲人的思念。”朱芳说。
“快看,虎子回来了!”14点20分许,随着阵阵礼炮声的响起,人群一阵欢呼,朱小虎在霍州市公安局民警的陪同下,回到赵家庄村。从警车上一下来,朱小虎就愣在原地,有些不知所措。“那个不是儿子嘛!虎子……”人群中,关秀莲和家人们早已泣不成声,一步步走向他们日思夜想的虎子。
看着几位似曾相识的人疾步向他走来,朱小虎突然缓过神来,快步走了过去。两位姐姐立刻将鲜花送到朱小虎的手中,然后一家人相拥在一起,久久不愿放开。思念的泪水像开闸的水一样,顺着他们的脸颊流淌。一旁的围观者看到这样温馨的场面,也被感动得潸然泪下。“我们都可想你了……”在众人的簇拥下,一家人一边说话,一边拉着手往家走去。
15时10分许,朱家小院里依然非常热闹,人们久久不肯散去。“你知道自己多大岁数吗?你今年21周岁了……”“我现在在苏州打工,在河南那边也没有受罪,养父母对我很好……”朱小虎说。终于团聚的一家人,站在自家院里中间,幸福地在一起拍了一张全家福,朱小虎这才有机会仔细地端详自己的亲生父母,并喊上一声“爸、妈”。
16时许,早就备好的团圆宴上席,家人们一起坐下来聊着这些年来的点点滴滴。“我们特意做了霍州和捞面,可以让虎子一进门就可以尝到家乡味道。那时候家里穷,娃丢失的当天早上,家里吃的是窝头,这么多年总觉得没让他吃上好的,愧对于他。”关秀莲说。
为了找到儿子,夫妻俩卖掉了宅院
“你看看,这是你小时候拍的照片和穿过的衣服,有印象吗?”关秀莲问道。朱小虎表示,由于自己被拐走的时候年纪太小,对家人和霍州老家已经没有任何的记忆。
朱小虎的二姐朱芳回忆说,2000年11月19日上午10时许,当时4岁的她带着两岁的弟弟朱小虎在霍州市一个农贸市场买东西时被一名男性人贩子盯上。后来,人贩子哄骗姐弟二人,带他们去另外一个地方买好吃的,后将朱小虎抱上一辆面包车拐走。同样走失的朱芳,后来有幸碰见父亲朱海龙的朋友,才得以回家。
“虎子丢了,就像剜心一样疼!”朱小虎的爷爷朱金喜至今回想起来,心情都非常沉重。得知孩子失踪的消息后,朱海龙全家发动亲戚朋友四处寻找,始终没能找到。第二天,朱海龙自己寻找无望的情况下,到霍州市公安局刑警大队报案。接报后,霍州警方迅速开展侦查调查工作,同时技术人员采集朱某龙夫妇血样送检。
朱小虎说,他小时候被拐卖到了河南省滑县农村,一户董姓人家抱养了自己。等长到五六岁的时候,朱小虎就听村里有街坊邻居议论,隐约知道了自己的身世。“养父母对我视如己出!尽管自己从来没有缺少过爱,但是随着年龄的增长,逐渐有了寻亲的念头。”朱小虎说,他把自己的想法告诉了养父母,他们出乎意料的支持。“但我一直听说,我是被亲生父母卖掉的,心里曾经对他们产生过恨意。”有了这样的想法,朱小虎寻亲路就此搁置,直到今年10月,霍州警方找到了他,他才明白自己是被人贩子拐卖的,寻亲的愿望又重新强烈了起来。
“之前最怕过年,看着别人家都合家团圆,就想起虎子来,心里特别难受。有时候实在想得不行了,等夜里躲在被窝里,痛哭一场。”朱海龙说,19年来,他们一直没有放弃寻找儿子的下落,凡是有一点线索他们都不错过。有一次,他们遇到了一个骗子,对方谎称知道朱小虎的下落,但是先要付一大笔钱,才会透露相关信息。朱海龙夫妇毫不犹豫地贱卖了自家临街的宅院,把钱打了过去,但是换来的却是更大的失望。后来,多次北上太原、北京,南下河南等地,进行了大海捞针式的寻找,吃尽了苦头,但始终杳无音讯。
警方5次采血,4次DNA比对,确定亲缘关系
多年来,警方始终关注着这起儿童丢失的案件。霍州市公安局刑警大队教导员张锐介绍,2009年,随着全国失踪人员DNA数据库的建成,霍州市公安局技术人员联系到朱海龙夫妇,第二次采集二人血样,进行DNA检验,录入“全国失踪人员信息系统”。经查询,未发现比中结果。后来,随着科学技术的发展,全国打拐DNA库的完善,霍州市公安局技术人员又于2015年11月20日第三次联系采集朱某龙夫妇血样,进行DNA检验,录入“全国公安机关查找被拐卖/失踪儿童DNA数据库”,仍未发现有比中结果。
今年10月,事情出现了转机,民警得到山西省公安厅的反馈信息,朱海龙夫妇DNA基因型数据与一名在江苏苏州打工的河南滑县籍男子董世龙比中。
得此情况后,霍州市公安局局长计军亚高度重视,迅速召开专门会议,安排部署信息核实和侦查工作。该局刑警大队民警立即驱车赶往河南,采集了血样。为了确保无误,民警又重新采集了朱海龙夫妇的血样,进行了DNA数据比对,最终确认了他们之间亲缘关系。
11月19日是个值得铭记的日子
“民警一次次的血样采集,换来的是一次又一次的失望。但也就是这不放弃的精神,把这家相隔千里的亲人最终联系到了一起。天网恢恢疏而不漏,接下来,我们会巡线追踪,尽早将此起案的犯罪嫌疑人绳之以法,让人贩子无处遁形。”霍州市公安局副局长刘雅斌介绍,民警们从受理该案,历经19年,辗转晋、豫、苏三省,技术人员利用技术手段及专业数据库支持,尽职尽责,付出了大量辛勤努力,最终成功侦破了这起案件,使得失散的家庭得到团圆。
“11月19日是19年前朱小虎丢失的日子。今天又是11月19日,他顺利回家了!我和同事见证了他们一家人团聚时刻,很激动人心,也由衷地为他们感到高兴!这个日子值得铭记!”张锐说。
“太感谢了!没有公安民警,就没有我们一家的骨肉团聚!”11月20日上午,朱小虎带着自己的亲生父母朱海龙、关秀莲来到霍州市公安局,将两面印有“不忘初心,大数据支撑显神威;牢记使命,新时代以民为本助团圆”“为民寻亲路、科技显神威”的锦旗送到该局局长计军亚手中,感谢公安民警们为他们一家人的团聚所付出的辛苦努力。
采写、摄影:山西晚报记者 刘江 通讯员 丁卫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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