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8年3月12日,当地时间下午2点20分,孟加拉航空211号航班即将在尼泊尔加德满都的特里布万国际机场降落。
在距离机场跑道只有一步之遥的时候,客机突然出现了反常的动作。它忽高忽低,左右盘旋,以俯冲的姿势超低空掠过机场的塔台,却并不降落。距离塔台最近时,只有不到20米的距离,机腹几乎擦着建筑物顶部掠过。
一位机场的清洁工作人员惊呼:“天哪,他是开战斗机出身的吧?”
另一位喃喃道:“不,他原来肯定是踢足球的。”
后者说得似乎更有道理,因为飞机没有降落在跑道,而是直奔机场东面的足球场。
两个人的话音未落,飞机就坠毁在足球场上,很快便燃起熊熊大火。
事故发生后,消防队员迅速赶到并展开救援,他们只用了15分钟便扑灭了火焰,幸存者被直升机送往医院进行救治。
此次航班共搭载有67名乘客和4名机组成员,飞机坠毁导致52名乘员不幸身亡,其中包括两名飞行员,只有19名乘客死里逃生。
事件发生时,机场上空天气晴好,万里无云,能见度非常高。
211号航班一架庞巴迪Dash 8-402Q型客机,由加拿大哈维兰飞机公司设计,庞巴迪宇航公司负责生产,飞行时间只有18000小时,只有设计寿命的不到一半,还属于“青壮年时期”。
这种客机是一种高速涡轮螺旋桨支线客机,最适合中速(800~900千米/时以下)下的长距离飞行,稳定性极好。
执飞的机长阿比德·苏丹,曾经在孟加拉空军服役,飞行时长超过6000多小时,是一名经验丰富的飞行员,事发时还兼任飞行学校教官。
无论从哪方面讲,飞机都不该出事。
飞机为什么在降落时出现反常,让人百思不解。
大家对飞机失事的原因做出多种猜测。
有人猜测,是恐怖分子劫机,在降落时发生打斗。
还有人说,是不是机长嗑药或者心脏病犯了。
更有人断定,应该是机长炒股亏本,倾家荡产,然后买了巨额保险,想给家人留一笔财产。
媒体则分析说,尼泊尔的加德满都机场位于喜马拉雅山脉附近,是航空界公认的最难降落的机场之一,出事并不稀奇。
不管怎么说,人命关天,出了这么大的事故,肯定要查个水落石出,给遇难者家属,也给航空公司一个交代。
空难后,由尼泊尔航空部门牵头,孟加拉航空公司和加拿大哈维兰飞机公司参加的三方联合调查组迅速成立,对事故原因开展紧锣密鼓的调查。
一般来说,空难调查并不是一件困难的事,只要从黑匣子入手,很快就可以查出个大概。
众所周知,飞机前部和尾部安装了两个黑匣子,前部的叫作驾驶舱话音记录器,能把飞行员与地面指挥机构的通话,正、副驾驶员之间的黑匣子对话,机长、空中小姐对乘客的讲话.威胁、爆炸、发动机声音异常,以及驾驶舱内的各种声音,都能被完整记录下来。
尾部的黑匣子叫飞行数据记录器,它能把飞机停止工作或失事坠毁前两小时的飞行高度、速度、航向、爬升率、下降率、加速情况等飞行参数都一一记录下来。
搜救人员很快找到了飞机上的两个黑匣子,给到了调查组,对有关数据进行解码还原,大致还原了此次空难发生的原因,并及时对外公布。
当事故原因被公之于众的时候,所有人听了都目瞪口呆。
这场令人震惊的空难,原因竟然是机长跟学员发生了争执,自己心情不好,在降落时开“斗气机”引起。
机长阿比德·苏丹现年34岁,他18岁入伍,在孟加拉空军服过役,他先是在航空学院学习5年,毕业后分配到军队的飞行大队,32岁退役,到了航空公司当飞行员。
跟战斗机相比,民航机的驾驶是小儿科,对于有多年战斗机驾龄的苏丹来说,应属轻而易举。
事实上也的确如此,苏丹在民航机飞行员中,堪称是鹤立鸡群,备受上司青睐。加入航空公司不久,苏丹就被提升为机长,还担任了航空公司的飞行教官,为航空公司培养了很多人才。
此时的苏丹上受领导赏识,下受学员尊敬,无限风光,好不惬意,十分有成就感。
可后面发生的一件事,让他的人生出现了拐点。
原来在接受培训学员中,有一位名叫拉米亚的女生,是个官二代,骄横跋扈,目中无人,喜欢挑教官的刺,很不幸的是,她也没有“放过”苏丹。
苏丹技术那么优秀,拉米亚却不以为然,说他盛名之下,其实难副,是个夸夸其谈、滥竽充数的南郭先生。这些话很快传到苏丹的耳朵里,苏丹听了心里不痛快,上门质问拉米亚,我哪里对不起你,为什么要黑俺?
拉米亚是大小姐脾气,不但没有认错,反而大吵大闹,说苏丹小题大做,简直是“神经病”。
苏丹是在赞扬声中长大的,从部队到航空公司,还没有人如此对他无礼,看到拉米亚如此蛮不讲理,贬低自己,肺都快要气炸了。
可身为一个大丈夫男子汉,面对一个女孩子又无可奈何,他心里非常窝火,又无处发泄,总不能把人家揍一顿。
长此以往,苏丹就产生了一些精神障碍,幻想着觉得整个学校的人都在背后非议他,老觉得大家看他的眼神都不对劲。
接下来发生的事,让苏丹病情加重。
原来,在他与拉米亚发生争执之后,大小姐脾气的拉米亚索性赌气离开航校,不上班了。
拉米亚离开前,心说不能就这么便宜苏丹,就告诉同事们,我的离开是被迫的,原因是苏丹教官对我进行了异性之间的骚扰。
当风言风语传到了苏丹耳朵中,让他火冒三丈,随即向上司申诉,说自己是被冤枉的,对方是在给自己泼脏水。
上司安慰他说,清者自清嘛,你安心工作就是。
苏丹何尝咽得下这口气,非要领导组织进行一下调查,还自己一个清白。
公司领导说:调查可以,但是你要给我们时间,因为公司的事务繁忙。
苏丹表示,我一天都等不了,对我来说,不早点弄个水落石出,自己天天背黑锅,度日如年。
他一天一趟去找领导,要调查结果。长此以往,领导也失去了耐心,语气难免急躁,挤兑了他几句。
苏丹心灰意冷,觉得领导是不信任自己。
此处不留爷,自有留爷处,苏丹顺势也提出了辞职。
接到辞职书之后,公司领导不让他离开,按照公司的规定,飞行员需要提前3个月打申请。也就是说,公司在收到辞职报告3个月之后,苏丹才能获准离开。
这条规定也算情有可原,毕竟找机长不是找环卫工,需要一定的时间。
苏丹写辞职书的时间,是2018年3月11日,正是事故发生的一天前。他的辞职报告,公司上层居然没有批,苏丹对此难以理解,苦闷异常。
回去后,他的精神状态不佳,整个人都不好了,晚上翻来覆去地没有睡好,折腾了一宿。
第二天早上,2018年3月12日,苏丹带着一肚子怨气上岗了。
既然苏丹情绪不稳定,公司为什么还安排他飞行,这不是在冒险吗?
原来孟加拉航空并不是一家大公司,飞行员本来就不多,苏丹辞职的事有点仓促,公司没有来得及换人,只能让苏丹“带病坚持工作”。
不过,公司高层也没有意识到问题会如此严重,毕竟苏丹已经三十出头,又不是小毛孩子,是受人尊重的资深飞行员,觉得他不会拿自己的事业前途开玩笑,更不会拿执飞的飞机和全体乘客的生命当赌注。
因此,就安排苏丹继续执飞。
第二天,苏丹的任务是驾驶211航班从由孟加拉首都达卡机场起飞,飞往尼泊尔首都加德满都。
这架客机上载有67名乘客,其中32人为孟加拉公民,33名为尼泊尔公民,1名我国公民,1名马尔代夫公民。
驾驶人员一共有2名,机长苏丹和一位女飞行员。
女飞行员名叫吉米,很年轻,才25岁,她也是孟加拉航空培养的第一位女飞行员。
中午12时40分,飞机从达卡机场缓缓起飞,90分钟之后,客机来到加德满都机场上空,马上就要降落。
鉴于地形条件所限,尼泊尔首都加德满都的这个机场是一个小型机场,名义上有两条跑道——02和20跑道,但其实只是一条跑道,从南向北是02跑道,从北向南就叫20跑道。
在苏丹请求降落机场时,跑道还没有腾出来,地面空管就告诉他,稍等一会。苏丹本来就情绪不佳,听了空管的话之后,心里颇为不爽,于是他将飞机悻悻地开到指定位置上空后,开启自动巡航模式,发泄起自己的情绪。
他越想越委屈,竟然点燃一支烟,边抽边喃喃自语,说拉米亚如何歹毒,如何诽谤自己,自己如何百口莫辩。后来越说越委屈,他竟然抽泣起来。
坐在副驾驶的女飞行员吉米闻到烟味之后,赶紧劝阻,说大哥你这样是违反规定的。
苏丹却置之不理,我行我素,继续吞云吐雾,一心一意地倾诉自己的冤屈。
这时候,塔台发来语音,说,211航班,你们可以降落了。但是苏丹一直心不在焉,没有听到这条指令。
直到几分钟之后,塔台再一次发出指令,苏丹才如梦初醒,开始往机场方向飞。
苏丹驾驶飞机来到机场准备降落时,由于他注意力不集中,导致飞机偏离了航向,自己却全然不知。
因此,他驾驶飞机在上空盘旋,忽高忽低,忽左忽右,像没头的苍蝇。
塔台给211航班准许的降落跑道是02跑道,也就是从南向北降落。可是苏丹已经飞到了20跑道,飞到了跑道的北边,机头向南。事已至此,塔台不得不根据现实情况调整指令,准许211航班从北向南降落。
苏丹已经晕头转向,还是没有搞定跑道位置,继续在上空兜圈子。
苏丹之所以找不到跑道位置,是因为飞机在塔台指定的区域上空盘旋着等待指令时,加德满都机场的上空,突然刮起了西风。
因为飞机当时是自动巡航模式,受到了气流的影响,不知不觉偏离了航向。在进行降落时,机长应该做出轻微调整,校正航向。
可人家苏丹机长当时一直在抽烟,心绪不宁,疏忽了这一点,所以才会找不到跑道。尽管偏移角度很小,但是失之毫厘,谬以千里,找不到跑道就不足为奇了。
尽管如此,在盘旋了几圈之后,副驾驶吉米还是看见了跑道,并告诉了机长苏丹。只不过当时的飞机并没有对准跑道。
这时候,苏丹只要平心静气地重新调整飞行方向,就能稳妥降落。然而苏丹为了证明自己的飞行技术,就来了个70度大转弯,打算强行降落。
这对于驾驶过战机的苏丹来说,并非是什么难事。可是客机毕竟不同于战机,因为前者体型大,负载大,机动性差,再加上气流的影响,飞机转弯失控,机体失去平衡,向塔台的方向撞去。
在关键时刻,苏丹强打精神,猛打方向舵,飞机躲过了塔台,但因为用力过猛,飞机在附近的足球场迫降时坠毁,悲剧就这样发生了。
总结就是,苏丹的情绪失控,是造成这次空难的主要原因。
调查组还发现,苏丹从部队退役的时候,就患上了抑郁症,在加入航空公司的时候,公司并不知道这一情况。
苏丹也知道自己的疾病不适合开飞机,所以他一直在积极治疗,也取得了良好的疗效。可是,与拉米亚发生矛盾之后,他旧病复发,而且愈发严重,以至于疾病缠身,情绪失控,精神恍惚,产生一系列的操作失误,导致了最终悲剧的发生。
日常生活中,我们经常看到公路上有这样一种现象,叫做开“斗气车”。因为司机遇到了一些烦心事,情绪无法排解,上路之后,容易与素不相识的人斗气,发生交通事故。
开斗气车的后果非常严重,往往会车毁人亡,连累双方车上的乘员。
相比较之下,开“斗气机”的后果更为严重,损失更大,一旦发生,就是灾难性的。
但愿人们能吸取教训,无论做什么事,在情绪不佳的时候,要学会合理安排自己的工作,退一步海阔天空,因为人最为宝贵的就是生命,它不可复制,无法重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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